河南省荥阳市的一些领导生晚了年代,早个千儿八百年的,他们的名字,肯定“上了书”,本纪、列传中没有,《世说新语》中会有,再不济,也能上《古今笑谈》。
这个小小的县级市,为打造“慈善城市”,组建了“以市委书记、市长任组长,四大班子领导任副组长”的领导小组,成立了1000多个以各乡镇、各局委、街道办事处、居委会正职领导兼任负责人的慈善组织,意欲推出5000名慈善大使以筹集善款。其中,荥阳市慈善总会还在海韵大酒店设立了“慈善餐桌 ”,酒店最低要捐出饭钱的10%。(8月11日《京华时报》)
如此大规模地动用行政资源,其真实目的,着实可意会而不可言传。借用时下最流行的修辞方式,一县之内的民众,眼看着就要“被慈善”。“被慈善”的款项,大约可以叫“慈善钱”,放在史书里,算是不错的名字了。
至少,比“渠伊钱”好听得多。五代十国时候,张崇在庐州,也就是今天的合肥做地方军队统帅,敲诈勒索是平常事,老百姓气得没办法。话说有一天,张崇向皇上汇报工作去,走得匆忙,以至于老百姓们以为他被罢了官,可高兴了,一起都说,这下子,渠伊不会再回来了吧。“渠伊”是彼时对他人鄙薄的称呼,犹如“这家伙”。没想到,天不从人愿,张崇偏偏回了任,立刻开始收“渠伊钱”,大约就是说“这家伙钱”,听听,多么俗的一个名字,怎比得“慈善钱”这个名字光彩闪亮、掷地有声?
还是满足了的好,不满足的话,不免有所表现,那就要出问题。彼时,庐州民众就因为不满足,又不敢当面冒犯领导虎威,只能捋捋胡子叹息,结果,又让张崇觉得不爽,赶着出台了新税种,就叫“捋须钱”。与同时代的“拔钉钱”为一时瑜亮。后者说的是赵在礼在宋州,就是今天的河南商丘做节度使,很快就“天高三尺”,然后异地为官了,老百姓们奔走相告,说终于去了眼中钉,好嘛,搞得赵大人不爽,强烈向皇帝要求留任,结果成功了,第一件事,就是下令每户征新税一千文,号曰“拔钉钱”。
论捞钱的本事,张崇是很高了,但运气不太好,史书上说,他竟在“更衣”时跌进茅坑淹死了。不过,我一直怀疑,也未必是无意之失,焉知张大人此行,不是为了考察征收“茅厕税”而来呢?
早张崇数百年,古罗马皇帝韦斯巴芗可就开创性地征收过“茅厕税”,粗俗一些说就是屎尿税。连他儿子提图斯都觉得不应该,说这样征来的钱是臭的。后来,韦斯巴芗捧着一堆金子给儿子嗅,问有没有臭气,提图斯说没有,韦斯巴芗得意地说,这就是我们收到的屎尿税啊!
这件事告诉我们说,在许多人眼中,从头至尾,看见的都只是单纯的钱,至于这钱的来历是否正当、是否罪恶、是否造成了民生痛苦,根本不在他们眼里。
但愿荥阳的“慈善钱”不要落入这种“陷阱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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